心理健康是都市人的一大課題,根據2021年Work-life Balance城市排行,香港是全球過勞人口比率最高的城市。作為照顧者,恐怕更多時候是有苦自己知。去年四月,一對老夫老妻面對照顧困境,最終引發「以老護老」雙亡悲劇,再次喚起社會關注護老者身心健康需要與支援不足的現況。類似新聞屢見不鮮,日復一日的貼身照顧容易令護老者壓力「爆煲」。心中遇有不暢時,「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寬?」,究竟心理健康如何與照顧工作息息相關,在身心俱疲時又如何避免囚身又囚心,得到解脫?或許更應該問的是天地何來寬窄,究竟是無處容身,還是心轉路便轉,說到底可能都只在一念之間。
政府在長者長期照顧的施政上以「居家安老為本,院舍照顧為後援」為方針,現時有「社區照顧服務」、「護老者支援服務」、「護老者津貼試驗計劃」等,但基於申請資格嚴謹及輪候需時,不少體弱長者仍未能適時得到服務。當身體輕度缺損長者的健康惡化,容易提早跌入中度或嚴重身體缺損的狀況,令服務輪候隊伍更長,形成惡性循環。護老者長期照顧家中長者為他們帶來沉重壓力,容易令自己身心狀況變差,致無力繼續照顧。現行社區照顧及護老者支援服務資源不足,要實踐長者留在社區居住的理念,仍然長路漫漫。
救世軍於2015年曾發佈《男性護老者照顧壓力及服務需要調查》,訪問了約二百名男性護老者,發現他們自評抑鬱程度偏低,估計是與男士自尊心較強、受傳統性別觀念影響,不容易把感受和困難宣之於口有關。而且受訪男性傾向以理性解決問題,較少接觸內在感受,容易隱藏內在壓力,精神崩潰時或已來不及介入,潛在危機令人擔心。
根據香港婦女中心協會在2017年就照顧者精神健康與睡眠質素的調查,一半受訪女性照顧者具抑鬱傾向,大部分受訪者的睡眠質素極差。此外,香港社會服務聯會於2018年委託香港大學秀圃老年研究中心進行研究,訪問60歲或以上的年長護老者及在職護老者兩個組群。調查顯示25%年長護老者及44%在職護老者同時出現沉重照顧壓力、抑鬱徵狀及家庭功能薄弱,屬高危群組。調查結果也反映社會對在職護老者需要相對輕視,指在職人士大多由35歲開始負起照顧家中長者的責任,他們大部分除了要兼顧事業及照顧長輩外,亦需照顧子女,分身不暇的情況非常普遍。調查指有八成以上在職護老者面對沉重照顧壓力、一半出現抑鬱徵狀,整體數字顯示他們的危機比年長護老者更需社會關注,然而在職護老者一般在辦公時間較難取得社會服務支援。
各項研究均反映照顧壓力跨性別、跨年齡,以「照顧者為本」的政策及服務支援刻不容緩。透過定期的人口普查可就長者健康、長期護理需要及照顧者作統計,讓社會上不同持份者均可有效地規劃服務發展及分配資源。政府宜增撥資源發展專業輔導及個案管理服務並增加對護老者的經濟支援,減輕照顧壓力。社區亦宜增加更多護老者喘息服務,包括預設照顧計劃及暫託服務等,讓他們在有需要時得到短暫休息,紓緩壓力。
推動在職照顧者的友善工作環境及措施,能有效對應他們的照顧困難,如鼓勵企業提供家庭事假,讓照顧者在需要時可不用辭職而能繼續照顧家人。家庭事假之日數及薪酬等,可由企業按情況安排,政府應深入探討立法保障的可行性,同時可鼓勵企業為照顧者提供彈性上、下班時間。
有云「久病床前無孝子」,其實當中不乏是能量「耗盡」的例子。假如家人出現「耗盡」的情況,對所照顧的人及護理責任易生怨懟、反感、逃避、甚至放棄,更甚對其他人、社會以及自己感不滿,嚴重者或會患上抑鬱症,造成悲劇。正向心理學家馬丁.沙利文博士 (Martin Seligman) 經過多年研究,提出了一條「快樂方程式」,指快樂很大程度是取決於自己的選擇,希望對護老者帶來一點啟示。
快樂指數 (H) = 與生俱來的情緒基調 (S) (50%) + 個人及環境際遇 (C) (10%) + 個人所能控制的範圍 (V) (40%)
與生俱來的情緒基調
有些人天生較易開心,有些則較易憂鬱。每個人天生都有一個快樂的幅度 (Set Range)。
個人及環境際遇
環境包括國籍、種族、年齡、性別、童年經歷、婚姻狀況、工作環境、收入、健康狀況等;因我們有適應環境的本能,當事情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心情往往會回復到自身的情緒水平。
個人所能控制的範圍
思想模式、信念、對事情的理解、應付問題的能力、行為模式等,人可以選擇去做令自己開心或不開心的事情。
值得注意的是,快樂指數注重後天的因素,與快樂有相關之個人及環境因素,包括適當的社交活動與支援系統,如朋友的數目與親密程度、休閒活動、鍛鍊身體、義務工作、宗教信仰與追求樂觀的積極性等等,強調「快樂係有得揀」。
護老者是社會重要的資產,值得社會的高度尊重與肯定。與此同時,不要忘記親親自己,因為每一位照顧者都值得擁有快樂,而且,可以快樂。